当篮球飞过午夜

屏幕的光在黑暗里切开一道口子。黄蜂对公牛的比赛正进行到第三节，比分咬得死紧。我盯着那个穿紫色球衣的身影——拉梅洛·鲍尔，他刚用一个背后传球骗过两名防守者，球像长了眼睛般找到底角的队友。三分命中。解说员的声音陡然拔高，而我握着水杯的手心微微出汗。

这已是我连续第三晚看深夜直播。妻子和孩子在卧室熟睡，客厅成了只属于我的孤岛。黄蜂VS公牛直播像一扇任意门，让我暂时从报表、房贷和明天早会的压力里逃出来。篮球撞击地板的“砰砰”声，鞋底摩擦地板的尖啸，甚至裁判刺耳的哨音——这些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被放大，成了最真实的陪伴。

比赛进入最后两分钟。公牛队连续冲击内线，分差缩小到一分。黄蜂叫了暂停，镜头扫过替补席，每个球员的眼睛都像烧着的炭。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，和父亲挤在老房子14寸电视机前看乔丹最后一投的场景。那时觉得篮球就是整个世界。后来生活慢慢把那个世界挤到角落，直到某个疲惫的深夜，你偶然点开一场比赛，发现那份纯粹还在。

最后一攻。鲍尔在弧顶运球，计时器数字跳动：5、4、3……他变向，后撤，在两人封堵下后仰出手。篮球划出的弧线切割屏幕，像流星划过我的深夜。

球进灯亮。我关掉电视，黑暗重新合拢。明天还要早起，但此刻心里有什么东西被重新点燃了——也许是对抗平庸生活的一点勇气，也许只是记得了自己也曾是个会在院子里模仿投篮动作的少年。篮球飞过午夜的天空，而有些热爱，从来不需要观众。